11 月,中国最大的经济事件就是金融科技巨头蚂蚁集团在国内谋划“史上最大IPO”前夕被叫停。接下来各种猜测都有,一致的看法是中国政府重手“压垮”蚂蚁上市计划,目的是示警。本人认为,马云的蚂蚁金服上市虽然范畴仍然是权力与市场的关系,但大背景却是中国政府对大数据时代监管资本的担忧,甚至有可能错失经济转向的时机。
P2P灾害仍在,政府余悸犹存
上交所给出的理由是,“所处金融科技监管环境发生变化等重大事项”导致“你公司不符合发行上市条件或者信息披露要求”。这一理由半实半虚,前一句是实,后一句是虚。但真正的担忧源于蚂蚁集团上市IPO的超巨规模:“蚂蚁集团总市值可能达到惊人的2.1万亿元人民币(约合3130亿美元),一度被称可能创下史上最大IPO新纪录”。
将这个IPO规模与两个数字比较,就明白中国政府的担心不为无由:
1、仅以近七年以来不断发生的民间信贷大规模违约事件为例: 2014年,全国倒闭、跑路、取不出钱的平台共有261家。2015年更是出现了“e租宝”的500亿元大案,累计也就是千余亿左右。
2、据国内研究者不完全统计,从2015年~2018年之间,中国出现八大知名爆雷平台,造成的损失资金就高达1337亿元,涉及投资人126.7万人(计重复投资者)。
这两大类事件,在中国产生了数百万金融难民,导致中国的群体性抗争多了一个抗争者类别。
如果对上述数据还无感,那么我再列举两个数据加以比较:2019年,中国的GDP规模为99.0865万亿元,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19.04万亿元(行话叫窄口径)——蚂蚁金服的筹资规模是中国GDP总量的2.1%,是中国财政收入的11%,是P2P网贷爆雷损失的16倍,这种巨大的IPO规模,让这些年将防范金融风险置于重中之重的中国政府怎能放心?
中国政府力防的金融风险 蚂蚁金服占三条
马云在中国商海中遨游自如,是一条成功躲过习近平近年清洗金融大鳄行动的金融大鳄。在中国目前经济低迷、国际生存环境面临极大困境的时候,曾以退休求自保的马云突然于10月26日在上海外滩金融论坛上发表演讲,称“我们必须改掉金融的当铺思想,在当下,我们必须用借助技术的能力,用大数据为基础的信用体系来取代当铺思想。这个信用体系不是建立在IT和熟人社会的基础上,而是建立在大数据的基础上,如此才能真正让信用等于财富。”他所称的“当铺思想”是指传统金融业务需要抵押物才能发放贷款,而数字金融则用大数据来进行信用评级后直接发放贷款。不止于此,他还批评传统金融的“当铺思想”“害了很多企业家”。
马云这番话显然是为他的蚂蚁金服上市做舆论铺垫,结果当然是碰壁而还。为什么我说是“当然”?只要梳理一下中国经济“六稳”策之后的金融风险监控政策重点何在,就明白了。
2018年8月,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定下“六稳”政策——稳就业、稳金融、稳外贸、稳外资、稳投资、稳预期(经济增长目标),自此之后,时不时加以强调。原因也很清楚:自“中国制造2025”成了美国对华贸易战的重点打击目标之后,为了应对产业链外移、经济持续下滑、失业压力加重,中国只得重回扩张信贷、加大政府投资的老路。
一年之后,《中国金融监管报告(2019)》出版。该报告主要由“总报告”、“分报告”和“专题研究”三部分组成。“总报告”为两篇:第一篇为“中国金融控股公司的模式、风险与监管”;第二篇为“中国金融监管:2018年重大事件评述”,对2018年度中国金融监管发生的重大事件进行系统总结、分析和评论。“分报告”主要是分行业的监管年度报告,具体剖析了2018年度中国银行业、证券业、保险业、信托业以及外汇领域监管的年度进展,勾勒了一幅中国金融监管全景路线图。“专题研究”部分是对当前中国金融监管领域重大问题的深度分析,主要涉及地方金融监管、监管沙盒制度、私募基金托管制度、消费者数据保护、互联网消费金融、金融科技监管等方面。
马云从事的电商行业至少牵涉到消费者数据保护、互联网消费金融、金融科技监管等三方面,可以说是金融监管的重点对象。
一向身在滚滚红尘名利场中的马云,曾自号“风清扬”,以此标榜他内心向往这种身处红尘之中、心在红尘之外,却能在关键时刻力定乾坤的境界。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去触碰金融监管这条红线?更何况他早在2018年9月就宣布退休,辞去阿里巴巴董事长一职。当时,外界是这样猜测马云壮年退休:随着金融和监管压力加剧,中国私营部门面临着多年来最具挑战性的环境。马云的退休更加重了外界的感觉:私营部门正在失去动力和信心。是什么促使他出来说话?
挺身甘当“白手套”的复杂动因
(文章只代表特约评论员个人的立场和观点)